2010-10-24

[溯溪]2010.02.16-21 桃林溫泉(中)



第二天整夜下著大雨,我棲身的外帳開始跟著滴滴答答,臉常常被無預期的水滴打醒,後來索性把頭鑽進睡袋裡來個相應不理。隔天早上,睡袋靠近腳的地方果然全溼了,睡墊也溼的差不多,一股悲嗆之息湧至喉頭,我到底是來這邊幹嘛啊?不過想著今晚就可以走出去到台東玩,吃著極豐盛早餐的我也就不那麼在意了。隨著時間慢慢流逝,過了該出發的時間大家絲毫沒有出發的跡象,但也沒誰提出質疑,可見這隊懶散怠惰成性,註定這天仍得滯留此地。




關於這天行程,除了早上全員被溫泉阿貴抓去勞改架獨木橋,其餘時間都是在虛渡光陰,在帳篷外升起無意義的營火,搜刮營地周圍值錢的檜木丟進火裡,細細品味保育樹種散發的最後氣息,順便燻烤我的睡袋睡墊。小麥他們後來比較忙碌,去搭救別隊走山路不慎跌落山谷的領隊秋姐。最一開始傳來的消息是秋姐手摔斷了,如果是這樣,從山路或從水路撤退都不可能,只有搭直升機一途。不過人無大礙最重要,能活著出去就好。





救到秋姐重回營地已是午後時分,剛好可以讓她坐在我們升好的火堆旁取暖。溫泉阿貴此時也差不多把溫泉池挖好了,看起來蠻像一回事,還有用帆布鋪在池底接引泉流,不愧號稱專業!不泡可惜,於是本隊朝溫泉池出發,走過早上辛苦搭建的獨木橋視導桃林溫泉重建成果。能泡到溫泉真的很開心,雖然只是一池黑泥水,但是不枉這遙遠的車程以及一天半的辛苦。這天晚上入睡時,時常傳來像槍聲的聲音,有人說是獵人在打獵,可是怎樣我都不相信,那有人在半夜打獵的呀。

第三天來到,天空仍下著雨,我們背負傳遞秋姐的求救訊息還有重返人間的希望出發,此時對岸發出悶響,像極了昨夜的槍聲,眾人循聲看見左岸崩落巨大的岩石,以猛烈的速度襲擊同樣兇猛的鹿野溪,在交會後激起莫大的水花。見到這幕大家反而鎮靜異常,反正怎樣天崩地裂都要繼續走,大家都有默契今天要提高警覺小心渡過。

第一關-龍門天險,小麥和安東尼為確保安全開了傘帶,用邊攀的方式渡過。傑米在前頭明明很順利地走完,可是到下游後放繩竟然重心不穩,眼看就要被湍急溪水帶走,而我們在上游只能驚呼無法作任何事。還好杉光及時伸出援手,冒險涉入溪水拉住傑米。當所有人走到剩下安東尼和阿展還沒過來,我在雨中撐傘煮起熱可可時,忽然聽到小麥大叫:「怎麼兩個人一起過來?」我抬起頭只見阿展漂到我面前,安東尼卻完全不見踨影?大家趕緊跑去拉住繩子拖起阿展,阿展起來後我的手中還有繩子受力,才確定安東尼還屬於我們。等安東尼上岸,大家此時又冷又累,而安東尼的登山包卻仍留在上游。小麥、安東尼、和阿鎧輪流試著要原路邊攀回去取包,但湍急水流已經不允許他們前進半步,只能忍痛放棄。

為了這關龍門天險已經耗費我們一小時多的光陰,接下來的路程我們完全不考慮橫渡,能邊攀就邊攀,能高繞就高繞,總之只循右岸。走進台灣蘇鐵區後,前方溪水完全緊貼右岸,這裡是一定得橫渡的地方。望著廣大而湍急的河水,只能留在原地思考接下來要怎麼作。由於距離桃林溫泉沒走多久,時間也還不到中午,就此迫降實在說不過去。小麥東張西望,把希望轉移到右岸的山壁上,開始進行第一段大高繞。這片岩壁雖然陡峭,但草木交雜堪可拿來踩踏抓握,我走著安東尼踩過的踏點爬上去,但到了一個岩點我猶疑了,因為那個點光滑無草木可扶抓,平坦的地方也僅有腳尖可供施力,如果滑倒就是摔下3層樓的高度。我試著幾遍就是沒有信心上攀,寧可繞道上去。這種沒自信的感覺自始至終一直跟隨我,害怕自己有無法踏過的地方,擔誤隊友的前進,但我只能硬著頭皮壓抑恐懼,找尋讓自己心安的步伐跨越。

這段高繞最後走入平坦的蘇鐵森林,暫離脫離激流與危崖頓時讓人輕鬆不少,甚至希望能就此進入山路走到起溯點。然而天怎從人願?我們最後還是得重回鹿野溪的懷抱,冒險再渡一次比較沒那麼急但仍得架繩確保的河段。渡完這次大家又冷又餓,於是找處躲雨的地方煮起泡麵熱茶,小麥則四處尋找隱沒的內本鹿古道,冀望我們能從古道脫身。沒隔多久小麥傳來消息,找到一個日據時代的駐在所遺跡,但沒有找到古道。失望之餘,大家也只能上去駐在所參觀比較一番。布蘭登登登在前往駐在所的路上撿到一支鹿角,超幸運的,除了怪自己為什麼眼殘沒有發現外,也好羨慕登大叔的火眼金睛。就如大家所說,鹿角是有緣人才能撿到,
我只能靜待屬於自己的緣份到來。



沿著左岸走到一片大岩壁,我們又陷入渡河或高繞的選擇題。這裡的河面相當寬廣,但深度實在令人不敢試探恭維,我們只好試圖沿著岩壁旁的小支流上溯,尋找適合的高繞點繞過這片岩壁。一開始走還算愜意,只是有段破碎頁岩陡坡不好走,但隨著橫切點不斷尋找與退回,最後終究在一道高懸的瀑布前宣布失敗,我們完全高繞不了這片岩壁了。其實小麥開口說走不過去時,心理著實安心下來,因為即使有路可以高繞,也應該是很可怕的陡峭壁面,但是我仍努力表現出很可惜的樣子,以免徒惹訕笑。



一路折騰,最後還是退回這片大岩壁下,錶上的時間告訴我們今日走不出去了,生平第一次迫降就這樣獻給鹿野溪。由於此岩壁堅硬不會有落石,岩壁下有大片沙洲,旁邊還有我們剛溯過的乾淨小溪,這裡的確是很棒的迫降點。我們搭帳、升火、烤衣服、有說有笑,完全看不出這群人曾經歷經怎樣的驚險事蹟,只見海闊天空的豁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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